“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如果改成“一夜河东，一夜河西”或许更贴切。

　　半个月前，杭州宣布限牌，经过了一夜疯狂的抢购，当车商们第二天醒来时，一切已经彻底变了个样。限牌前夜乌压压的展厅，如今变得冷冷清清。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并且还将持续下去。

　　对于那些在限牌前忙得够呛的销售顾问来说，最近几周真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有些4S店甚至选在了这个时候组织员工集体出游。但是在看似轻松的状态中，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隐隐的担忧。

　　限牌之后，汽车销售能做什么，在想些什么？记者近期走进4S店，对这个特殊时期下的群体进行了跟踪采访。也许，他们的状态，正是当下杭城汽车圈的一个缩影。

　　9:30

　　早晨开工到现在都没啥事儿

　　本周一，也就是清明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如果按照往常，这种休息日里，宝通的展厅会有熙熙攘攘的客群。但是当记者来到一汽-大众浙江宝通店里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两拨手拿材料等待交车的准车主。

　　记者在办公室见到了销售顾问陈立奇，按照常规，这位80后的小伙子这时一般都会在展厅忙碌，可是这天他却告诉我：“早晨开工到现在都没啥事儿，刚才在办公室里逛汽车网站。”

　　陈立奇在宝通干了三年，说到为什么选择做一名汽车销售，他的解释是：“原来的工作经历太复杂，最后还是觉得这个行业最有发展前途。”现在听起来，这个理由不禁让人感到有些讽刺。

　　陈立奇对自己售出的第一台车子记忆犹新，是一台黑色的CC，加了1.5万元做一个车膜。他说在那个时候，这种车子在资深的销售顾问手中可以加价两万元。虽然自己刚刚入行，但在这样的行情下，根本就没觉得卖车是件多困难的事儿。即便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车市开始进入微增长，作为一汽大众的销售顾问，他也始终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压力。

　　但是限牌之后，压力真的来了。

　　我们聊了没一会儿，陈立奇就玩笑似地说了一句：“恐怕要下岗了”。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几乎他的每个同事也都会来上这么一句。

　　10:30

　　我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一小时

　　到4S店给销售顾问做跟踪采访，这件事儿在去年七八月份的淡季，我就曾经干过。在那个时候，感觉店里的销售顾问都好忙，我在人家身边完全是一个多出来的人，即使是淡季也是忙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可是这一天，这家店的销售顾问都很“赏脸”，几乎是全程无间断地坐在沙发上和我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陈立奇告诉我，限牌前一天，店里开出了400多张购车发票，加上200多份订车合同，目前等于是有600多辆新车需要交车。店里总共30多个销售顾问，分到他头上，有20多台新车要交，最近1个月他主要就忙这个。为了让每天都有点事儿做，他特地把交车节奏放慢，平均每天交1台车，这样不至于闲得发慌。

　　最近的工作节奏的确太松散了，陈立奇甚至开始有了休假的打算，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听说接下来店里可能会给销售顾问一个十天长假，他都打算好了，到时候要狠狠地“旅旅游睡睡觉”。

　　说到放假，陈立奇跟我感叹，如果这个假来得早一点，也许他和原来的女朋友就不会分手了。“我当年从柯桥到杭州来上班，主要就是为了她。可是做了这行之后，结果发现工作太忙了，每天下班回家就是倒头睡觉，后来两个人之间感情就有问题了。”

　　陈立奇说，在限牌前几天，也有不少同事的“家属”来到店里陪着加班的。这种现代都市的爱情故事或许很普通，但也透露出了这一行的无奈。

　　11:30

　　十二点不到就吃上了午饭

　　陈立奇突然提议在店里一起吃午饭。我看看手表，时间是11：30。

　　干汽车销售这一行，想要准点吃饭很难。在我之前的那次采访中，有不少销售顾问都是熬到了下午两点多还没吃上饭，这个时候食堂关门了，只好叫外卖。以前陈立奇也不例外，一整天都没顾上吃一顿饭的经历也常有。也正是因为这样，如今十二点还不到就吃午饭的节奏，真是叫人有点不习惯。

　　到了四楼餐厅，已经有不少身着工作服的同事们正在就餐了。

　　陈立奇的同事戚周侃和我们一起吃饭。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比陈立奇小一岁，却比陈立奇还早两个月到了宝通。我开玩笑说自己是猎头公司的，他立马来劲地问：“有什么岗位适合我？”这种迫切感，让我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说到将来的打算，戚周侃真的很能“侃”，一会儿说可以到台州、温州继续老本行，一会儿说回嘉兴开一个汽车美容装潢店，一会儿说干脆考个事业单位朝九晚五。不过当我问他是否动了真格，他的回答让我挺意外：“其实想要到我们店做销售顾问也挺不容易，物产元通怎么说也是世界五百强，我们也得看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再做打算。”

　　后来，我也和这家店的一位高层深聊了一次。这位高层坦言，对于那些本来有很多销售顾问的单店来说，接下来的人员可能会有很大变动，毕竟销量少了，用不着也养不起那么多销售顾问。但是相对于其他的4S店，宝通因为在杭州外还有多家店，所以在人员上的压力显然没有那么大，这里的人员可以往杭州以外的店整合。

　　我和戚周侃也说起了这件事，他倒是不动心。因为他和女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当下最想要的是稳定，如果要去外地，他真不太乐意。

　　13:00

　　提醒车主延长临牌有效期

　　吃完午饭，到了一天中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刚刚吃完午饭的销售顾问，三三两两坐进了洽谈室，有些玩手机，有些打瞌睡，有些聊天。陈立奇和同事在店门口抽了一支烟，约好两点钟交车的一对夫妇，提前来到了店里。

　　葛先生在限牌前夜买了一台高7，照例加装了导航和真皮座椅等等。陈立奇到车间里移出了一台车，停到店门口的停车坪才发现弄错了，车架号的末尾不对。葛先生的那台车，刚刚包好真皮的座椅还没安装上去。

　　联系好技师尽快安装后，陈立奇领着车主办理交车流程。因为目前这些车主都是已经付了车款，有购车发票的，所以交车流程要比之前稍微简单一些。不过陈立奇也有了一些额外的工作，比如提醒车主：现在店里打印的临时牌照有效期只有7天，车主要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和车辆的合格证，到车管所去把临牌有效期改为30天。这样才能保证在4月26日杭州恢复上牌之前，车辆能够正常使用。

　　葛先生也提出了一些疑问：“到时候车子怎么上牌？到你们这儿能上吗？”这个问题陈立奇也没法儿给出准确答复，只能说到时候看。葛先生还说自己家里已经有两台车，车牌尾号都是单号，所以这台新车一定得上一个双号牌照。这点，陈立奇倒是很肯定地说了没问题。

　　16:00

　　客人围着CC看了半天

　　没人接待

　　交车期间，宝通的交车专员王进栓也来给陈立奇搭把手。作为交车专员，王进栓对交车的流程更为熟悉。他用非常熟练、非常专业的解释，告诉葛先生各种注意事项，其中也包括了一汽-大众提供的三包服务内容。

　　王进栓告诉我，往常店里月底每天交车量是25台左右，这几天的交车量基本也是这个水平，因此在他看来工作量还不算太大。但是他很担心几天后交车量很可能达到40多台，这个时候恐怕就有点忙不过来了。不出意料，说着说着他也来了一句：“说实话，赶紧帮我找个工作。”看来他眼下虽忙，却也感觉到交完这600多台车之后的不妙。

　　下午三点左右，葛先生开着新车离开了，陈立奇前往仓库准备明天要交的新车。

　　明天有两台车要交，一台宝来一台速腾。我和陈立奇到了宝通的仓库，整个停车坪上满满当当都是新车，粗略一算至少有四五百台。在这么大一个场地上，放眼望去每辆车都差不多，因此按照车架号去找出明天要交的那台也不容易。陈立奇说，之前仓库管理员都会提前把他要的车移出来，不过最近情况特殊，要交的车太多，这些活儿都得销售顾问自己干。

　　在陈立奇移车的空档，我又回到宝通展厅里溜达了一趟。正好碰上三个年轻人，在找前台接待询问CC的信息。前台向他们解释：“现在CC没有现车，你们可以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其中一位姑娘抱怨道：“我们都在这儿看了半天了，也没人管我们。”

　　因为最近不能上牌，销售顾问们似乎对于到店的客人没有太大的“兴趣”。

　　等到陈立奇移完车回来，已经将近4点半了。不咸不淡的一个小时过后，这一天，他和他的同事们都准时下班。（记者 周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