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野生大豆缠绕在树上
200亩濒危“金豆”惊现沈丘
■这种野生大豆稀缺而极具科研价值
■专家称:我国野生农业植物的保护与利用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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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周口市民刘振峰先生兴奋地告诉记者,他在宁洛高速公路周口沈丘站附近及坑塘、路边发现大片的野生大豆,面积总计在200亩左右,“太罕见太金贵了!”
野生大豆有什么“金贵”的?您可别小看了这些野生大豆,这是世界珍稀物种,是十分稀缺的科研育种种质资源(也称遗传资源),它的许多特别性状对改良大豆品质具有重要的意义,因而也成为育种与生物工程公司觊觎和争夺专利权的目标。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科学家就“借种”于我国野生大豆,培育出一批抗病优良品种,从而挽救了美国的大豆产业。
在以往,被发现的野生大豆通常面积很小,此次总计200亩确实罕见,这一发现迅速引起了农科专家和记者的兴趣。
采访中记者获知,面对濒危野生植物逐年消失的情况,国内一些农业专家呼吁,对我国农业野生植物的保护、研究和开发利用已经迫在眉睫。
□记者 于扬 文图
市民报料
路边惊现大片“金豆”
“我在宁洛高速公路沈丘站附近发现成片的野生大豆,后来又向东一路探访,坑塘、路边,密密麻麻到处都有,粗略算算,加在一起面积足有200亩!”近日,周口市民刘振峰向记者报料。
据刘振峰介绍,22年前在农村驻队时,他开始从农业科技人员那里接触到大豆育种方面的知识。此后的1994年,他又有幸参与周口大豆生产基地和大豆深加工项目,从国家农业专家王连铮那里,听到了有关野生大豆与农业科研的重要关系。从此,刘振峰便处处留心,希望在豫东平原上寻觅到野生大豆的“芳踪”。
刘振峰说,他工作的地方就在宁洛高速公路周口沈丘站出入站口附近。去年年底,他下班后散步至新修的北环城路旁,偶然发现有野生大豆枯萎的豆秧及干瘪的豆荚,有几个村民将其聚拢起来引燃,他上前制止为时已晚。“因为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懂这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金贵’。”刘振峰说。
“我为什么认为看到的是野生大豆呢?因为3年前我就发现了一些,经专家鉴定就是野生大豆。”刘振峰自信地说。
那是2007年10月7日,在周口市一处仓库的大院中,刘振峰发现了一些依附在槐树上的野生豆类植物,豆荚少的有3个,多的达9个,每个豆荚以3至5颗籽粒为常见,豆子有黑、棕两种颜色,其角荚和籽粒约有现有大豆品种的1/5大小。后经周口市农科院农业专家现场评鉴,确定为国家二级保护物种——野生大豆的一个新品种,其颗粒大、抗病性强、丰产性好,具有利用价值。
今年8月底,刘振峰挂念着那片曾被人焚烧的野生大豆,于是前去探望。眼前的景象令他欣喜无比:野生大豆长得十分旺盛,而且遍地都是,远比他当初看到的面积还要大。
记者探访 珍贵野生大豆少人识
9月17日上午,记者驱车赶到沈丘县,在刘振峰的引领下,来到他发现的那片“新大陆”。
“你看,那椭圆形叶子的东西就是野生大豆。”站在沈丘县北环城路边,刘振峰指着附着在地上的成片植物说。
放眼望去,这些绿色宠儿密密实实几乎遍地都是,但看不出平常豆类植物的模样。刘振峰拨开枝蔓,一簇簇豆荚露了出来。这简直就是“袖珍大豆”呀,记者拿起一个毛茸茸的豆荚,凑近嗅嗅,一股青涩的香气弥散开来。
“那边还有呢!”说着,刘振峰沿着向北的一条小路,让记者一道继续探寻下去。果然,路边的野生大豆连成片。紧挨桃树、杨树的野生大豆攀上“高枝儿”,沿着树干缠绕向上,有的高达四五米。
此处还分布着两三个坑塘,是修建高速公路取土遗留下的。在坑塘四周,不时能见到郁郁葱葱的野生大豆。“光这一片(路边、野地和坑塘),野生大豆就有几十亩。”刘振峰说。
沈丘县槐店镇的王老汉住在附近替人看园子。“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这是啥东西,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野生大豆。”王老汉说,去年10月,这里的野生大豆成熟后,自己采摘了些,后来发成豆芽一吃,味道还蛮不错,“就是籽太小,收拢一大堆也没几斤。”
随后,记者将几株野生大豆拿给过路的几名年轻人看,他们没一人能说上名字来。
记者与刘振峰一道,又沿着县城至卞路口乡的省道探寻,一路上,在新开挖取土的坑塘、新修建的道路两旁,均发现有成片的野生大豆生长。
专家认定 如此大面积的发现还不多见
就刘振峰在沈丘发现的这些野生豆类植物,昨日,经周口市农科院副院长、研究员杨青春查证,证明属于野生大豆品种。
据介绍,野生大豆是世界珍稀物种、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与野生水稻同被列入我国濒危野生植物重点保护名录,是一种稀缺的科研育种种质资源,也是研究遗传育种和生物技术必不可少的载体。野生大豆含有高产、高蛋白、抗虫害等优质基因,利用它们和现有大豆杂交后,可培育出抗病虫害能力强、产量高的新品种,而且杂交后的大豆蛋白质含量及品质将会得到很大提升。
杨青春说,周口境内的野生大豆非常多,1979年国家农业部组织的全国野生大豆考察中,仅在周口就挖掘整理出20多个品种。近几年,在周口党校院里、周口境内的高速公路出入口等处陆续有成片发现,但成片的、面积达200亩的野生大豆,这在豫东还不多见。
记者采访刘振峰时,他介绍了发现野生大豆时的一个奇怪现象:这些野生大豆多出现在新修公路旁、新挖坑塘边,以及新建工厂或仓库里,也就是说,凡是深掘土地两三米以下,将老土层翻耕上来,经过两三年后,几乎都有野生大豆复活的迹象。
对此,农业专家杨青春认为,主要是因这些地方没有农业生产作业,野生大豆出苗后未遭到人为因素的破坏,而大片农田中的一些野生豆种都被多年的田间耕作灭除了。
此外,刘振峰还发现,有一种如长线般的藤蔓植物菟丝子,与野生大豆相伴“厮守”,有野生大豆就有它。后经翻阅相关资料得知,菟丝子属旋花科一年生寄生草本植物,别称豆寄生、黄藤子,其利用爬藤状构造攀附在其他植物上,并且从寄主那里吸取养分以维生。其实菟丝子就像一个“杀手”,时刻威胁着野生大豆的生存。
看着大片的野生大豆每年就这样自生自灭,刘振峰十分心疼,他希望能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对其加以有效保护,使野生大豆物种资源得以开发利用,培育出国产新型优质大豆,造福于民。
科研价值 美国曾“借种”于中国野生大豆
中国是大豆的原产地,拥有世界上已知野生大豆品种的90%,共超过6000多种,且从北到南分布广泛。文明发祥地的中原更是野生大豆生长的沃土。其中,在《诗经·小雅·小宛》中就有“中原有菽(大豆),庶民采之”的歌咏,这里的“宛”指的就是现今的周口淮阳。
作为中国最早食用和种植的五谷之一,大豆的栽培历史在4000年以上。据专家介绍,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生产国和出口国。
然而,一个不起眼的野生大豆品种,却很可能改变了大豆故乡中国的历史命运。
据专家介绍,20世纪50年代末,美国大豆感染了囊孢线虫病,使其大豆生产濒于毁灭,后从野生大豆种质资源中筛选出抗囊孢线虫病的“北京小黑豆”,育成了高产抗病新品种。20世纪70年代末,美国科学家在我国找到了他们所需的野生大豆,并引进到美国,与当地品种杂交,培育出一批抗大豆萎黄病的优良品种,从而挽救了美国的大豆产业,使美国大豆产量跃居世界第一位。
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国外大豆在我国市场长驱直入。也许以下一组数字给中国的大豆生产敲响了警钟:1996年,中国成为大豆的净进口国。2000年,中国大豆进口量首次突破100万吨,成为最大的大豆进口国。2006年,中国大豆净进口2800万吨,是国内产量的1.77倍,进口依存度高达64%。到了2009年,中国大豆进口量达到了4255.2万吨,其中从美国进口达到了2180.9万吨,占进口总量的51.3%。
曾经的“大豆王国”为何难敌洋大豆的“入侵”?农业专家分析其主要原因有:一是我国的大豆单产低,比较效益差,影响国内大豆的供给。二是国产大豆的质量相对较低,企业用国产大豆成本较高。此外,还由于近年国内对大豆的需求猛增,以及大豆种植面积的减少和自然灾害等多种因素。
有专家认为,中国大豆的供需矛盾,解决的途径在大豆的增产,而想让大豆增产只能靠科技。从美国“借种”我国野生大豆的事例中,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专家呼吁 保护利用野生植物迫在眉睫
“一个物种影响一个国家的经济,一个基因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兴盛。”著名植物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吴征镒教授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而例证之一就是,美国利用中国的野生大豆,培育出高产优质的大豆新品种,反过来,美国某公司又向全球包括中国在内的101个国家申请一项有关高产大豆及其栽培、检测的国际专利。
这样的事例还有:猕猴桃野生原产在中国,而今,新西兰利用原产中华猕猴桃已培育出主导国际猕猴桃市场的巨大产业;野生月季原产于我国,两百年前流失英法,经国外专家杂交培育香水月季,而今国内花卉市场的这一品种90%要从国外进口。
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杨湘云博士说,保护好生物多样性和生物种质资源迫在眉睫。
据了解,目前我国农业科学家正在对大豆杂交种进行研究,即利用我国野生大豆资源丰富的优势,通过远缘杂交方法,获得新的大豆杂交品种。但由于大豆这种自花授粉作物的特殊性,使其杂交优势利用成为难以攻克的难题。
杨青春说,他们把这些年在该市发现的野生大豆收集整理后,已有十来个品种收入国家种质资源库,目前还处于观察、鉴定阶段,主要想从中比较野生大豆与栽培大豆的花期重叠关系,以便进一步研究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