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印记(39)张侠“杜家店”脱险 解放后“李海务”村尚存五家老店铺

2016-08-22 10:11:00 来源: 大众网 作者: 张燕
编者按: 

  聊城,地处鲁西平原,毗邻河南、河北,位于华东、华中、华北三大区域交界处。代表中国商业文明的京杭大运河和代表农业文明的黄河在这里交汇,礼乐兴邦的齐鲁文化和慷慨悲歌的燕赵文化在这里交融。 

  聊城历史悠久,人文繁盛,涌现出无数英雄豪杰。这些人创造了令人瞩目的辉煌成就,也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构筑起这座城市的文化品格。 

  聊城以“江北水城·运河古都”而著称。京杭大运河和徒骇河纵贯市区,中国北方最大的城市湖泊东昌湖环抱古城,光岳楼、铁塔、山陕会馆、、傅斯年陈列馆、孔繁森纪念馆等闻名海内外的文物单位,似颗颗明珠闪烁于城中湖畔,形成了“城中有水、水中有城、城水一体、交相辉映”的独特城市风貌。 

  生活在一座城市,要读懂她的内涵,了解她的故事。聊城,值得我们无限品读。大众网聊城站推出人文地理类新闻栏目——《聊城印记》,在往事中诉说聊城历史,在现实中描绘聊城发展,在历史、现在、未来的穿越交错之间,记录聊城,爱上聊城。 

  大众网聊城频道8月22日讯(见习记者 张燕)1943年春,筑先县(1940年至1949年,为纪念抗日民族英雄范筑先,改聊城县为筑先县)县长张侠一行5人,为躲避敌人“扫荡”来到了李海务村。当时在李海务运河东岸有一家老字号的车马店,店主叫杜玉亭,他是抗日政府的一户老房东,约莫40来岁,世代以开店为业。

  这杜玉亭的店可不小,足足有5亩地那么大块,大车门坐北朝南,有北屋三间,朝向运河的西门面三间,南屋两间在大车门左右两侧各一间。北屋、南屋住人,厨房和客人吃饭在西屋。店内除了客房,在院子的东侧还有一排敞棚,以便住人之外存放车辆和畜生。

  建国初期的老店铺。阳谷文化馆 李健/供图

  杜玉亭家有5口人,妻子和他一般年纪,两个女儿已先后出嫁,身边只剩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取名万香。当天,张侠等人到达李海务已是晚上,因此时战乱店内客人不多,夫妻俩和小万香早早地就歇息了。听见敲门,杜玉亭连忙点灯起床,开门,招呼张侠他们进屋。

  “杜老板,又来打扰您了。”张侠说。

  “哪里的话,快坐下歇歇,喝水。”杜玉亭一边说着,一边去倒水。这时,女主人也收拾停当走了出来。

  “我们还没吃饭哩,大婶。”通信员刘登基说,他是个大饭量的人,肚子早已咕咕叫了。

  “知道,知道。我这就去做。”

  “简单一点,大婶。”

  “知道。”

  女主人是开店的,做饭自然是拿手活,她拿来几个窝头,切吧切吧,放在锅里,撒上盐一烩,热腾腾地就端上来了。

  “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烙几张饼。”

  “这就行了,不用再烙饼了。”张侠说。

  女主人没做声,烙她的饼去了。

  行路是高速度,吃饭当然也是高速度,还没等女主人烙完饼,他们已经吃得饱饱的了。女主人烙好饼,让他们在吃,谁也没有动,只好放在一边。

  和杜玉亭说了一会儿,他们便到北屋去安歇。3间北屋,东间有个炕,西间放着些家具什物。刘登基让张侠睡在东间的炕上,又去找来两张草苫铺在中间的地上。他们4个人便一起睡在草苫上,不大一会儿,一个个都步入了梦乡。

  李海务村内现存的粮囤。大众网记者 张燕/摄

  张侠一觉醒来,已是凌晨四五点钟了。他披衣下炕,出门去小解,见4人半掩着门躺在地上睡觉,便伸手将卷着的竹帘子放下来,乡间的夜晚是寂静的,漫天星斗,闪着冷光,东方瓦蓝的天空泛出些微的鱼肚白。解完小便,他轻轻地走近屋里,睡意仍不断袭来,又在炕上倒头睡下,不到两分钟,又鼾声如雷了。

  天放亮了,村民们都有早起的习惯,店主人也早已忙活起来了。忽然,小万香从街上跑进来:“爹!爹!又来兵了!”

  “什么兵?”

  “老些(聊城方言:很多),老些!袖子上带着红箍,还有洋马、洋狗,从北边大路上来的。”杜玉亭知道是城里的鬼子和治安军(汪派汉奸)来了,赶快往北屋里跑准备叫醒正在熟睡张侠他们。

  这时的张侠已被惊醒了,赶忙起身,并喊醒了刘登基等人。他和杜玉亭低声说了几句后,便开始布置任务,准备战斗。

  很快,敌人进院了,是3个伪军,手上端着带着明晃晃刺刀的步枪。

  听见动静,杜玉亭从北屋里走了出来,伪军立即将刺刀对准他,他脸不变色心不跳,腆着肚子,迎着敌人的刺刀走过去:“老总,有什么事?”

  “你家有八路,快交出来!”3个伪军,6只贼溜溜的眼,东瞅西看。

  运河古镇街市。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杜玉亭镇定自若,面露微笑:“八路?老总开玩笑,我是开店的,人来人往,八路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藏在这里,不信请到屋里看看。”说着,就向西屋里招呼敌人。

  一个伪军把头歪了一下,向西屋里斜了斜眼。站在门口的女主人连忙走出来:“老总,屋里坐,屋里坐。”3个伪军没有进屋,突然一个说:“你北屋里有八路,快点交出来!”女主人的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我弟弟和弟妹,他们年轻,还没起床哩。”杜玉亭不愧是经过世事的人,脸色依然如旧,看不出丝毫异常。

  “还是西屋里坐吧,北屋不方便。他们年轻,怪不好意思的。老总们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说着,女主人就往西屋里走去。

  一说吃饭,可算说到伪军们的心头上了,他们也确实饿了,跟着鬼子跑了这么多路,没有搜到八路,也没有好好吃过饭,何不趁这机会填填肚子呢?一个伪军说:“做饭?来不及了,有现成的吗?”

  听见敌人说要吃饭,女主人悬着的心倏地放下啦,脸上立即露出轻松的笑意,说:“现成的?有,有。老总们真有福,我昨天晚上烙的油饼,还没吃呢,就请老总们吃吧。”说着,连忙拿出来6张。

  “油饼?不错,不错。”伪军们接过去,每人两张,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总,吃鸡蛋。”杜玉亭又拿出几个煮好的鸡蛋递给了伪军们。伪军们拿起鸡蛋,一手一个,两下一碰,剥下皮,一张口就填进一个,噎得直伸脖子。

  女主人连忙给伪军每人倒上一碗开水:“老总,喝水,慢慢吃。”可是水太热,没法喝。

  运河边上的传教士办的学校。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小万香也跑来跑去,看见能吃的东西,就拿过来往伪军手里送。正当伪军们大口大口地吃着油饼和吃蛋的时候,街上响起了嘟嘟的集合哨声。3个伪军不敢再继续吃了,连忙把剩下的东西装在兜里,急匆匆地走了。

  敌人走了,张侠掀开帘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屋外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清清楚楚的。张侠紧握杜玉亭的手,说:“刚才的事,我们都看到听到了,让你受惊了。”

  杜玉亭这时脸色倒变黄了,心里直扑腾,两手颤抖,好久好久,才说出话来:“张县长,你真是大命的!要是敌人一掀帘子,可就天塌大祸临头了。我的房子烧了不要紧,你们出了事,可怎么办哪?”

  张侠再三表示感谢,因白天还临时有事,一直呆在天黑才离开杜玉亭的车马店。日伪军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也没找到我县和县大队人员,就在村里烧了几处房子抢了一些东西各自回去了。

  李海务村内尚存的清末民居。大众网记者 张燕/摄

  这便是在李海务村广为流传的“杜玉亭救张侠”的故事了。

  据村内的老人们回忆,杜玉亭的祖上是挑着担子一路叫卖到李海务的。在李海务安家后,他们开始经营这家车马店。但是关于这家店是何时所开,杜玉亭又是何时从父辈那里接手的,我们就无从查考了。

  在战争年代,杜玉亭因开店为八路军抗日,提供了诸多方便。可到1946年,他却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店大、地多,雇有长工扛活”。在当时,穷苦人们对“地主”深恶痛绝。被扣上“地主”帽子的杜玉亭,自然少不了要被批斗,哪怕你曾救过县长也不能幸免。

  现年78岁的李海务村原支部书记张寅堂,对1946年李海务、谭庄、河路口和杜庄四村联合批斗杜玉亭的情景记忆深刻。

  “在地上放一张桌子,让杜玉亭跪在上面,旁边的人念他的罪状。谭庄的人斗的最厉害,摁住他的头,拿着板子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顿揍。其实,杜玉亭这个人不是恶霸,就是地多点。轮到我们村时,没人用劲,只象征性地打两下。杜玉亭对我们村人很感激,说‘老少爷们,我就是挨家给你们磕头,都是应该的。’”

  运河里的运盐船。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到1947年“土改”接近尾声,杜玉亭的店铺被村里征用改成了小学。今年85岁的李海务村村民,原冠县司法局局长冯玉书就曾在它里面读过书。“1958年运河改道,要占用这个地方,就把房子给拆了,学生转移到别处去了。如果按它原来的位置找,现在应该在河里了。”

  事实上,当年在李海务村沿运河所开设的老字号店铺中,规模较大的除了杜玉亭的店,还有“张家店”、“李家店”、“侯家店”、“赵家店”四家。虽说这四家老店铺的字号现今已没人能记得,但是直到上世纪50年代末期,他们店铺的后人还一直在经营中。

  “张家店”距杜玉亭的店不远,也在运河东岸。

  这家店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由其后人张学玉经营,整个店占地约有2亩,院子很大,既可停车也可住宿。“大车门朝南开,它的左右各有一间客房;北面是四间客房;西面是四间门面,来了客人在里面吃饭;东面是一排敞棚,用来停大马车。你看,这个房子才改了20年。”

  78岁的李海务村村民刘金庆,还记得“张家店”未拆前的样子。他自小就在这附近长大,故对“张家店”的旧貌印象深刻。如今,这“张家店”的旧址还在,但已被其后人改建成了红砖绿瓦的普通民居,丝毫看不出20年前的样子了。

  “张家店”改建后的民居。大众网记者 张燕/摄

  紧挨着“张家店”的是“侯家店”,这家店在上世纪50年代末由其后人侯文林经营。它的规模较“杜家店”和“张家店”略小,有三间北客房,四间西门面,东面是一溜大敞棚,大门坐北朝南,可以进大马车,两侧各有一间南客房。“侯家店”也是在1958年运河改道时被拆掉的。

  同在运河东岸的还有“赵家店”,它也是一家车马店,占地约有3亩,在上世纪50年代末期由其后人赵海林经营。

  “这个店没有北屋,有三间南屋,两间西屋,东边是一排敞棚。当时来了客人,都住在南屋里。1961年后,他就归供销社了。供销社接手后,拆掉了它原来的南屋,在上面盖了十几间房子,用来卖东西。西头几间是饭店,中间卖烟酒副食,东边是铁市和布市。”

  杜延奎家的老家就在“赵家店”的附近,他今年79岁了,在供销社开门做生意时,他曾数次到里面买过东西。

  古镇内的理发铺。中国运河文化博物馆 陈清义/供图

  和“赵家店”斜对着,在运河西岸的是“李家店”,这家店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由其后人李长运经营。“它是一个饭店,只有三间西门脸,朝向运河。店铺前有三棵大槐树,南北向种的,北边那棵最大,中间的居中,南面的最小。到1958年运河改道时,它和船闸是一块被拆的。”

  现年70周岁的李海务村村民,原李海务中学校长柳润身,早年间还曾去“李家店”吃过饭,故对该店的旧貌印象深刻。

  虽说这五家店在上世纪50年代末期还在营业中,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接连被关停了。如今,在这些店铺的旧址上,或是盖上了新民居,或是变成了一片废墟,还有的被河道占用了,再也寻不到当年的痕迹了。

初审编辑:贾志丽

责任编辑:李乐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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