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在东亚的传播与影响

2016-06-12 11:54:00 来源: 唐明贵 作者:

  由于中国和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一衣带水,两地人民友好关系源远流长,因此,《论语》在传播时最先到达的就是东亚。 

  一、《论语》在朝鲜半岛的传播与影响 

  儒家经典传入朝鲜半岛的时间比较早,据《朝鲜简史》称“早在公元一世纪初,就有一些朝鲜人背诵《诗经》、《书经》和《春秋》等。”说明公元一世纪之前儒家经书已经传入朝鲜。但具体到《论语》传入朝鲜半岛的具体时间,由于史料的缺乏,已无从查考。据日本史记载,285年百济王子曾荐王仁至日本献《论语》和《千字文》(此处之《千字文》当不是梁周兴嗣之《千字文》而是其它的童蒙读物)。由此可知,公元285年前,《论语》便已传入百济,这是《论语》传入朝鲜半岛的最早文字记载。 

  《论语》传入朝鲜半岛后,逐渐成为士人的必修课目。百济王朝时曾设立五经博士,其中就有《论语》,另外四经是《礼》、《乐》、《书》、《孝经》。682年新罗仿唐立国学,改称太子监,定必修课目为:《论语》、《孝经》;选修课目为《礼记》、《周易》、《左传》、《毛诗》、《尚书》、《文选》。可见当时《论语》的“仁”和“忠”及《孝经》的孝道思想是作为国民教育的内容而受到重视的。 

  788年,新罗又仿唐科举之制,设读书出身科。录用官吏以读《春秋左氏传》,若《礼记》,若《文选》,而能通其义,兼明《论语》、《孝经》者为上;读《曲礼》、《论语》、《孝经》者为中;读《曲礼》、《孝经》者为下。若博通五经、三史、诸子百家书者,超擢用之。《论语》与科举考试联系在一起,并成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对孔子思想在新罗的普及和发展起了强大的推动作用。 

  及至高丽朝,政府对《论语》更加重视。据《高丽史》记载:1010年,显宗曾引用《论语》经文“百姓不足,君孰与足”。1056年,西京留守奏请文宗,把《论语》、《孝经》等儒家经典以及诸子百家书等在诸学院中进行普及。其文曰:“西京留守报:京内进士明经等,诸业举人,所业书籍,率皆传写,字多乖错。请分赐秘阁所藏九经、汉晋唐《书》、《论语》、《孝经》,子史诸家文集,医卜地理律算诸书,置于诸学院,命有司各一本送之。”1135年,仁宗又把《孝经》、《论语》等书分赐于街巷童稚,进一步扩大了《论语》的播传。  

  降及朝鲜朝,《论语》的影响进一步扩大,这主要表现在: 

  首先,《论语》成为朝鲜学者诗歌中的引用对象。引《论语》中富有哲理的话语、观点或场景、情境入诗,将圣人之言行、心态作为其诗情生发和引申的基础,这构成了朝鲜古代汉诗中《论语》元素的主体,数量极多。如李奎报《次韵皇甫书记,用东坡哭任遵圣诗韵哭李大谏眉叟》曰:“门第颜回死,孔子称天丧。”以孔子、颜回之间的真挚情谊作比,痛悼师长李仁老。又如李洪男《用“天机行日月,春事勤草木”各成一首》曰:“逝者有如斯,方信子在川。”跨越时空,诗人触景生情,真正体悟了孔子临川而叹的真实心态。 

  朝鲜文人潜心研习《论语》,并将自己的体会写入诗中,这也是朝鲜汉诗中《论语》元素的重要来源之一。如南龙翼《读史诗长篇三百二十五韵》云:“七十门人通六艺,升堂入室穷探赜。颜回三月不违仁,子路一生无宿诺。与闻天道赐也悟,终傅圣统参乎笃。声音每想武城弦,气象犹思沂水浴。鶱雍商师宰耕求,各以其才承教育。”艺术再现了孔子施教的诸多场景,渗透着诗人的崇拜之情。尹东洙《读<论语>》诗云:“少时曾读鲁论书,读后茫然未读如。今更玩详方味别,始知前日用功疏。”金义贞《答公叔》云:“昔我持鲁论,乘桴浮于海。遍游三山上,履险平不殆。丹丘遇群仙,对我颜甚彩。诲我长生诀,只在敦孝悌。商搉二十篇,不啻熏兰茝。”可以看到,《论语》使诗人们在学问、修养、仕途等方面获益匪浅,上述若干诗篇或形象,或概括,道出了研读《论语》的真实感受。 

  在方法上,朝鲜汉诗主要以用典的方式呈现《论语》所包含的政治、教育、文艺、伦理等文化因子。《论语》是公认的经典著作,名言警句、经典情境很多,这些元素被朝鲜诗人视为宝贵的诗料,以典故的面目呈现在诗歌中。 

  朝鲜汉诗经常引用《论语》中的警词秀句,如宋时烈《锦江哭送尹吉甫》:“有心天汝玉,不义我如云。”引自《述而》篇的“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金净《次希实兄韵》:“小人无远虑,目前但营营。”引自《卫灵公》篇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多朝鲜汉诗也引用《论语》中的经典故事,如柳云龙《次而见韵,赠上人》:“逝者如斯叹川,霜毛种种华颠。”引孔子临川慨叹事。李崇仁《效孟参谋》:“君子乐贫交,一诺无磷缁。”成俔《到忠州,次楼韵》:“已将鞍马踏寰区,却笑匏瓜系一隅。”二诗共引自孔子应佛肸召欲往而答子路事。  

  根据引用标志,朝鲜汉诗所用的《论语》典又可分为明引和暗用。明用《论语》的情况远远少于暗用,这主要是受诗歌字数、诗艺的约束。朝鲜诗人以“圣言”、“圣语”、“圣训”、“孔云”、“孔门”等词语作为明用的标志,如徐滢修《叹世》:“难养圣言知不诬,相传缪种已成窝。”赵秀三《谨和书船词伯》:“匏瓜垂圣语,兰茝佩离骚。”朴祥《送星山李进士入国学》:“孔云畏后生,岂贵年华青。”洪泰猷《昌斋酬唱》:“释氏徒传上乘学,孔门深戒小人儒。”结合引用标志和诗句内容,很容易辨识上述典故的出处。 

  暗用《论语》典故的朝鲜汉诗极多,分成两种情况:一是“语意并取”,原文照录,如蔡彭胤的《论语集句》,全诗为37首五言绝句,其中12句为“语意并取”,如“日三省吾身,所以为曾子”、“温良恭俭让,是邦政必闻”、“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等,与《论语》原文词句无差异。二是“略取语意”,引其意而改其文。如权近《过蚶水站,有百户王礼设酒》:“四海皆兄弟,须知帝度宽。”金宗直诗《送金昌宁》:“圣门固多贤,要皆学而优。” 蔡寿《成均馆》:“当年塑像颜如昨,昔日乘桴意可知。”李珥《至夜书怀》:“任重且道远,要以志为帅。”都比较巧妙地将经典中的原文词句进行了拆分,而含义不言自明,诗句也因此具有含蓄优雅的一面。     

  朝鲜诗人对《论语》引而能用,达到了既定的修辞目的,如李海寿《季侄励年廿六,从义兵将赵汝式战死于锦山,苗而不秀,余甚惜之》:“年踰弱冠早知方,负笈从师志自强。临难忘身能取舍,朝闻夕死复何伤。”诗人的侄子在壬辰战争期间,参加义兵抗击日军,战死沙场,可谓舍身取义。诗中引用孔子“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名言,认为逝者遵从了圣人的教诲,死得其所,生者因此能够惜而不痛,全诗的基调也慷慨昂扬。这种对《论语》元素的暗引、正用,成为朝鲜汉诗引经的一个特色。  

  朝鲜古代汉诗中分布着如此众多的《论语》元素,是一个典型的文化现象。朝鲜古代汉诗对《论语》元素的运用,在题材、内容、意境等方面丰富了诗歌的表现力,也透露了孔子思想的地位及《论语》在朝鲜半岛传播的诸多特点。可以说,朝鲜古代汉诗中众多的《论语》元素是《论语》在古代朝鲜半岛广泛传播的重要证据,同时也是一个丰硕的传播成果,是《论语》的一种重要传播方式,也是朝鲜古代汉诗的一种重要生产方式。 

  其次,《论语》注释本大量涌现。为了进一步推广《论语》,朝鲜学者一改前期只是传播《论语》经文的历史,开始注释《论语》。这方面的著作主要有: 

  李滉的《论语释义》(载于《退溪全书》),其特点是不仅在体制上还是内容上多承袭朱熹的《论语集注》。 

  尹镌的《论语读书记》,其特点是反对朱注,以己见释《论》。 

  李瀷的《论语疾书》,其特点是主张实学,提出用历史的方法去考察社会现实,用批判的态度研究学问。 

  郑齐斗的《论语解》,其特点是反对朱子学穷理的研究方法,提倡阳明学的知行合一。 

  茶山丁若庸的《论语古今注》,其特点一是不对《论语》全篇作注解,而是对有疑惑的地方作注释;二是参考程朱的新注与汉代的古注而作注。 

  壶山朴文镐的《论语集注详说》,其特点是一方面改变原有《四书》的体例顺序,把《论语》放在《四书》的首位;二是大大减少原有的小注,加进韩、中学者的见解,补充自己的有独创性的见解 

  此外,有关《论语》注释书还有洪大容的《论语问辩》及《四书问疑》、魏伯珪的《论语札义》、吴熙常的《论语札义》、柳长源的《四书纂注增补》、《四书小注考疑》等。 

  总之,虽然《论语》注释书为数不多,但是这些书却体现了自己的注释特色,在朝鲜半岛教育、政治、文学、经学史上都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二、《论语》在日本的传播与影响 

  中日学者大都认为王仁献书是《论语》入日的开始。王仁是朝鲜的华侨,他于晋武帝太康六年(285)应日本应神天皇的邀请,赴日本讲授《论语》。《日本书纪》记载: 

  十五年秋八月壬戌朔丁卯,百济王谴阿直歧,贡良马二匹。阿直歧亦能谈经典,太子菟道稚郎子师焉。于是天皇问阿直歧曰:如胜汝博士亦有耶?对曰:有王仁者是秀也。时遣上毛野君祖荒田别、巫别于百济,仍征王仁也。 

  十六年春二月,王仁来之,则太子菟道稚郎子师之,习经典于王仁,莫不通达。 

  日本《古事记》载此事说王仁所献的书是“《论语》十卷,《千字文》一卷,并十一卷。”王仁带去的《论语》所系版本,日本学者或谓何晏注本,或谓郑玄注本。《论语》传入日本,成了日本汉学的权舆,也成了日本文化的滥觞。 

  在此之后,百济又于日本继体天皇七年(513)、十年、钦明天皇十五年(554),先后派遣五经博士段杨尔、高茂安、马丁良、王柳贵王道良等赴日传授五经。这里所说的五经,据《日本书纪》记载,只包括《礼》、《乐》、《书》、《论语》、《孝经》,与中国官学中的五经不同。自此,以《论语》为中心的儒学便盛行于日本,对日本人民的精神生活、物质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无怪乎简野道明说:“《论语》传入日本,也就是日本儒学的发轫。此书对于日本国风民俗的陶冶,实有极大的影响。” 

      《论语》开始传入日本时,读者仅限于宫廷之中、缙绅之家及僧侣,其句读和解释也只秘密传授于各博士之家。所以接受其思想学说和受其影响最大的是统治阶级上层人物。如菟道稚郎子,据《国史纂论》卷一记载:“应神天皇爱少子稚郎子,立为皇太子,命其兄大鹪鹩辅之。及天皇崩,太子避之,菟道让位大,曰:‘大王仁孝,宜令天下之君矣……。’大鹪鹩曰:‘先皇谓天位不可一日空,故预选明德以为贰,我虽不敏,岂违先皇之命乎!’固辞弗嗣。相让空位垂三年。民之贡献者,不知所适归,而大鹪鹩执志益确,太子知其不可夺,乃自杀。大鹪鹩惊驶至菟到道,恸哭尽哀,乃葬于菟道山上。于是登祚,是为仁德天皇。” 从上述所述不难看出,兄弟俩之间所进行的这种推让,显然受了《论语·泰伯》“三以天下让”思想的影响。 

  又,仁德天皇即位后,体恤民情施行仁政,全仿《论语》之说。《日本书纪》中记载说:(仁德天皇)四年春二月诏群臣曰:朕登高台以远望之,烟气不起于域中,以为百姓既贫而家无炊者,朕闻古圣王之世,人人诵咏德之音,家家有康哉歌。今朕临亿兆于兹三年,颂音不聆,炊烟转疏,既知五谷不登,百姓穷乏也。封畿之内,尚有不给者,况乎畿外诸国邪?”三月,诏曰:“自今之后,圣于三载,悉除课役,息百姓之苦。”七年夏,天皇居台上而远望之,烟气多起,是日语皇后曰:“朕既富矣岂有愁乎?”皇后且曰:“宫垣坏而不得修,殿屋破之衣被露,何谓富乎?”天皇曰:“天之立君是为百姓,然则君以百姓为本。是以古圣王者,一人饥寒顾之责身,今百姓贫之则朕贫也;百姓富之则朕富也。未之有百姓富之君贫矣。”仁德天皇的这一套关于“君民贫富观”,以及为此推行蠲免民众三年课役的政策,显然与《论语》的影响有关。他所说的“百姓贫之则朕贫也;百姓富之则朕富也”云云,恰是《论语·颜渊》中所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的极生动的活用。 

  七世纪初,圣德太子一方面广设国家学堂学问所,挂孔子画像于正堂,尊孔子为先圣,要求学生必修《论语》,以及《周易》、《尚书》、《左传》等汉学。另一方面,借用《论语》等儒家经典的思想实行了“冠位制”,制定了《十七条宪法》。“冠位制”用“德、仁、礼、信、义、智”表示官位的高低,冠位共分十二等:大小德、大小仁、大小礼、大小信、大小义、大小智,并用紫青赤黄白黑等颜色的官帽官服区别等级,以此表示官位与身份的高低。《宪法》更是以《论语》中的“礼”、“信”思想制定出来的。如第四条指出:“群卿百僚,以礼为本。其治民之本要在于礼。上不礼而下非齐,下无礼以必有罪。是以群臣有礼,位次不乱;百姓有礼,国家自治。”第九条说:“信是义本,每事必信。其善恶成败,要在于信。君臣共信,何事不成?君臣无信,万事悉败。”由此可见,《论语》及其思想已经渗入到其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     718年,元正天皇修“养老令”,确立了日本的大学和国学制度。“学令”规定大学寮以九经为教材,《论语》名列其中,并与《孝经》一起被视为必修课目。“凡经,《周易》、《尚书》、《周礼》、《仪礼》、《礼记》、《毛诗》、《春秋左氏传》各为一经,《论语》、《孝经》学者兼习之。” 同时对《论语》等经典的注本也作了具体规定:“凡教授正业:《周易》,郑玄、王弼注;《尚书》,孔安国、郑玄注;三礼、《毛诗》,郑玄注;《左传》,服虔、杜预注;《孝经》,孔安国、郑玄注;《论语》,郑玄、何晏注。”学习年限是《孝经》、《论语》共一年;《礼记》、《左传》各三年;《周礼》、《仪礼》、《毛诗》、《周易》各两年;《尚书》一年半。 选修的七经按照卷数的多寡又分为大、中、小三经,大经包括《礼记》、《左传》;中经包括《周礼》、《仪礼》、《毛诗》;小经包括《周易》、《尚书》。通经的标准是:通二经者,大经内通一经,小经内通一经,或通中经两种;其通三经者,大经、中经、小经各通一经;通五经者,大经并通,另于中小经中任选三种;《孝经》、《论语》须兼通。学生凡通二经以上者,经考试及格,就授以官位,修的经书越多,成绩越好,授予的官位就越大。这样以儒家思想培养官吏,并作为选拔官吏的标准,对《论语》及儒学的普及与盛行,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及至平安时代,清和天皇之贞观三年(861年),天皇第一次亲自讲解《论语》,他把《论语》称为“圆珠经”。“圆珠经” 的说法源于梁代皇侃之《论语义 

  疏》。《论语义疏》序文中有“论语小而圆通,有如明珠。” 

  江户时代,朱熹《论语集注》的传日,掀起了《论语》学习和普及的新高潮。据考证,朱注大概于13世纪上半叶传日,主要传播者主要是往来于两国间的禅僧、商旅及儒者。朱注在日本的流行有赖于藤原惺窝师徒。藤原惺窝推崇朱熹,他于1595年《四书五经倭训》,成为日本最早采取将朱注的意义用假名注《四书五经》字旁的著作。林罗山是门生,曾参与幕府的创业,对文教事业的贡献很大。他读到《论语集注》后大为赞赏,立志以振兴程朱之学为己任,于是在京都设席聚徒,宣讲朱注。担任幕府儒官后,他一方面向统治者举荐程朱之学为治国之器,帮助统治者将朱注《论语》推向全国;另一方面,对朱注《四书》进行训点,使其易于读诵,大大促进了《论语》的普及。 

  受林罗山的影响,一方面,将军纲吉在元禄四年(1691年)把东京神田的一部分命名为昌平坂,设置“学问所”,新建了一座大成殿。第二年他出席了释奠仪式,同时亲自讲解了《论语·学而》第一章。另一方面,为了保证朱注的独尊性,幕府实施了“异学之禁”,弹压禁止程朱学以外的学派。如鹿儿岛藩的造士馆”在安永二年(1773年)订定的七条学规中,第一条便规定:讲书用《四书》、《五经》、《小学》、《近思录》等书,注解主程朱说,不可妄杂论异说。”确立了以朱子学为藩学教育的基本方针。 

  在这一时期,孔子和《论语》的地位也备受推崇,如伊藤仁斋说孔子是绝对的圣人,他推崇《论语》是“至高无上宇宙第一书”。在《论语古义》中,他说:“《论语》一书,万世道学之规矩准则,其言至正至当,彻上彻下,增一字则多余,减一字则不足,道至此而尽,学至此而极……孟子曾引用宰我、子贡、有若三人的话说,(孔子)远胜于尧舜,又说,有生民以来,从来没有人像孔子这样受人崇敬。看来,诸子直接聆教于夫子,知夫子确实比任何圣人卓越,留言于后世。我决心以《论语》为至高无上宇宙第一书,原因就在这里。” 从中不难看出,伊藤仁斋非常尊重孔子,将孔子视为众圣人中特别突出的特殊圣人。 

  明治维新开始后,以明治天皇为首的日本政府决心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但同时抵制自由民权思想,为此,颁发了道德以孔子为先的圣旨,《论语》在日本道德教育上的地位得到明确肯定。 

  这期间,一方面出现了一批《论语》的注译本,如武内义雄译注的《论语》(岩波书店,1954年)、金谷治译注的《论语》(岩波书店,1991年)、久未旺生译的《论语》(经营思潮研究会,1965年)、新岛淳良译注的《论语》(新地书房,1984年)、平冈武夫注释的《论语》(集英社,1980年)、诸桥辙次译注的《论语三十讲》(大修馆,1974年)、小林一郎讲述的《论语》(上、下)(平凡社,1938年)、吉田贤抗解说的《论语》(明治书院,1984年改订19版)等;另一方面,还出现了以涩泽荣一为代表的以《论语》经商的热潮。涩泽荣一1840年出生,五六岁就在父亲的指导下书写汉字,诵读汉书,以《三字经》启蒙。后又拜尾高新五郎为师,接受正式汉学教育。在他的教育下,涩泽荣十岁时,读完了《四书》、《孝经》、《十八史略》等中国典籍,打下了良好的儒学思想基础。1867年,他作为日本使节团成员参加了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世界博览会,后又在欧洲游历将近2年,当时欧洲的产业发展和经济制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1873年,33岁的涩泽荣一已经成为主管国家预算的大藏少辅,却毅然弃官从商。他将《论语》作为第一经营哲学,创办了日本第一家股份制银行,并由此开始了自己极具传奇色彩的企业家生涯。业务遍及金融、铁道、海运、矿山、纺织、钢铁、造船、机电、保险、建筑等众多领域,一生创办了500多家企业,被称为日本近代实业界之父。涩泽荣一将他的成功之道写成《论语和算盘》一书,他是一手拿算盘,一手执《论语》的企业家,以《论语和算盘》、儒家道德和经济合一的思想著称于世,拨算盘是利,读《论语》是道德,他相信《论语》和算盘二者应该相伴随、相一致。晚年涩泽荣一的一项主要工作是搜集、整理和研究《论语》。1923年,他在二松学舍(现在的二松学舍大学)结合自己一生的体验讲解《论语》,阐述自己的论语算盘学说,并整理出版了《论语讲义》一书,该书被认为是一部难得的儒家资本主义经济论著。涩泽荣一的《论语》算盘说在日本工商界一直被奉为经营指南和经营宝典,在二战后更是被发扬光大。即便到了今天,在日本民间、商界,对《论语》解读、阐释的书籍仍然十分热卖。 

  (摘自唐明贵、刘伟合著的《论语研探》,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 

    

初审编辑:贾志丽

责任编辑:靖洪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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